“你是来学习的还是来赚钱的?”
我的时间表:
07:30-08:50,去上学(一小时二十分钟路程)。
09:00-17:00,语言学校上课。
17:00-18:00,去打工(一个小时路程)。
18:00-23:00,打工时间。
23:00-00:00,回家(50分钟路程)。
00:00-03:00,做语言学校作业
03:00-07:00,睡觉。
一年来,我每天的睡眠时间绝对不会超过5个小时。就差“头悬梁,锥刺股”了。日本老师非常严格,学生睡眠时间再少,也要求我们把作业和练习完成。否则,会在来自世界各地的全班同学面前严肃地说,“你是来学习的,还是来赚钱的?”一句话就能把你噎死。
我所在的ABK,是少有的几个全日制日语学校,在日本是最有名的几所语言学校之一。一个班不过有十四五个学生,除了有来自中国大陆和台湾的以外,还有马来西亚人、新加坡人、韩国人和菲律宾人。刚开学的时候曾做过分班考试,我交了一张白卷,毫无争议地被分到了F班,F班里中国大陆去的同学很多,都没有什么日语基础。家庭经济条件相对于韩国、马来西亚的富家子弟来说,更摆不上桌面。但是,一年后整体格局有了很大的改变,F班的学生大多跳到了A班,A班的几个学生降到了F班。
其实原因也很简单,中国学生一般都得不到家里的经济援助。全部需要自力更生,打工挣钱养活自己。生活危机是最强的动力,语言好,就能少挨骂、多挣钱。打工的地方更是一个超级教室,不仅学校里教的能得到极限应用,连粗话、俗语也是得心应手。语言上的长进自然比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要快得多。
时间飞逝,马上要进入大学考前的最后冲刺了,紧张的突击,一切辛苦和努力都要在考试中得到验证,到了箭在弦上,亟待发出的时刻。
为了强化日语思维能力,老师规定在教室内不许使用其他语言。实在表达不清的时候,句子里顶多夹带几个英语单词充当一下日语中的外来语。强制自己用外语思维是很折磨人的,一天下来,累得直恶心。可能是用脑过度吧,时时有想要呕吐的感觉。这就是到了一种状态。一天凌晨,我迷迷糊糊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,摇摆着向外走,一脚踩在姐姐的腰上。
“你干什么?”
“onagagaidai(肚子疼)。”
姐姐一下子精神了,“梦话都说日语,过关了。”
我傻了,全班人都傻了
弦绷得太紧了,总想松松。一天,课间休息,来自台北的女孩淑文从书包里兴奋地拿出了一盘磁带,她家人刚从台湾寄过来凤飞飞的老歌。淑文走到教室前面将磁带放进录音机里。教室里飘荡起柔和的女声……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歌了!绷紧的神经一下子舒缓下来。班里懂汉语的同学很多,除了中国人以外,新加坡、马来西亚同学也和我们有共同语言。大家跟着唱起来,浓浓的思乡情荡漾在同学们的脸上。
这时,最后排座位上站起一个韩国男生金,他走上前去,将录音机的停止按钮“啪”地一声关上,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用日语说,“老师讲过,在教室里不许用其他语言。”说罢,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。
正陶醉在歌声中的男孩女孩愣住了,被突然的打断弄得莫名其妙。淑文不高兴了,她的日语也不错,反唇相讥: “凭什么呀,现在是课间。”又走上前,按下了播放钮。歌声再次响起。韩国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,折回身,怒目相视5秒钟,“啪”又把开关关上。淑文是一个平时不多话的女孩,这时变得很倔,毫不退缩地站在金的面前,根本不躲避他的愤怒,又将开关打开。金再次关上,淑文想再打开时,金突然抡起了拳头向淑文的脸上挥去,她几乎是飞出去了,落在,不,是整个身体“砸”在右边的第一排座位上。
巨大的声响,桌椅倒了一片。我就坐在左边第一排,一下傻了,全班人都傻了。淑文倒在一大片桌椅上被打懵了,金跟着冲上去,照着淑文的肚子就是一脚,暴跳得像一头狮子,拳头也紧跟着落在她身上。这时有几个男同学返过神来,冲上来从后面抱住金的腰把他拖开。金还在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喊着什么。
我跳起来慌忙把淑文从桌椅中扶起来,她的眼角在流血,血一直滑向嘴角。几秒钟的停顿,淑文刚明白发生了什么,她发狂地大叫一声,向金扑过去,抡起了拳头,没头没脸地捶。金的手臂和腰被几个男生抱着,动弹不得,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。突然他抬腿朝淑文的小腹就是一脚,淑文再次平飞出去,砸向桌椅,一排凳子哐哐被压倒。她闷哼了一声,疼得蜷起身子,半天动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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